第五篇 韩洁茹的确看不出金家林的什么缺点来,可她冥冥中感到他们的爱情还缺少什 么。她还没有怎样的激动,就结婚吗? 老院长曾这样劝她:“在婚姻问题上,寻找激情是愚蠢的,最大的善良和公道, 是上等婚姻。人是由水和火组成的,激情是火,理智是水,激情作怪还要求助于水 呢!你们革命的婚姻,会很幸福的!” 韩洁茹被老院长的忠告带进了一个怪圈,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好像都没有明 朗的天空。 一个幽静的夏夜,韩洁茹的父母去老姨那里,只留下她一个人看家。母亲不放 心,还把金家林叫来给女儿作伴。韩洁茹默默地看着一本小说,不跟金家林说话。 金家林呆得无聊,看着她优雅地端坐在那里,就用胳膊支着身子,把脑袋探到 韩洁茹的脖颈处,也偷偷看着她手里的小说。韩洁茹身上的香气熏染着他,使他的 身体有点发软。特别是他居高临下的眼睛,很清晰地看见她的乳沟,以及乳沟两侧 雪白的乳房,乳房很坚挺,随着她的呼吸,像两个白猫脑袋欢快地拱动。金家林一 阵冲动,很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韩洁茹耳畔男人热呼呼的气息使她的身子也倏地 一抖。金家林紧贴上来,抬手试探地碰了一下她,韩洁茹没恼,他就用力搂住她灼 热的身躯,她开始想挣扎,可他手臂已经压紧了她,不容许她挣扎了。事实上,她 没有挣扎的力气了,那压迫的炽热使她晕眩。她从脸颊到胸脯都微微泛红。金家林 也是十分的慌张,亲吻她的动作很粗鲁,差点将她的薄嘴唇都咬下来。 这样神圣的事情,怎么被他做得如此狼狈、粗糙?在她的幻觉里,男人的骨架 应该是英伟的,呼出的气息应该是熟悉的,亲密的爱抚应该是温柔的。男人应该将 她包裹起来,爱护起来,一点一点将她护送到快乐的巅峰,使她的心灵和肉体挣脱 世俗,走进超凡入圣愉悦里。 然而没有! 韩洁茹用手背擦着被泪水凝结住的睫毛。后来,她才慢慢感悟到,这些想法是 不现实的。婚后的生活,应该说是甜蜜的,虽说这种甜蜜浸透着疲劳和苦涩,可那 温暖的小家庭还是不断补偿给她说不出来的安慰。后来他们因为琐碎的事情吵架。 她呢,就十分频繁地唠叨,辛苦伴随着唠叨。再后来,女儿长大了,韩洁茹就不再 与金家林继续抗争,紧张的抗争一松懈,随之而来的是对生活的懒散。夫妻之间一 旦变得懒散,爱与恨也就同时被稀释了,相互之间也就缺少了关怀。 每人都有自己初恋。初恋往往是不成功的,可它留下的印痕很美。韩洁茹每每 不顺心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个恋人。她在知青点,同去的知青张小伟, 就是让她心动的男人。不过,他们只是拉过手而已。在韩洁茹离开知青点以后,她 与张小伟断绝了联系。是张小伟主动断绝的,他怕自己连累了她,因为他的出身不 好。韩洁茹毕业后曾独自来到知青点找他,可他不在了。在这里,她遗失的东西太 多了,她的初恋,她的欢乐与梦想,还有内心深处的真诚和情感。留下的是一团迷 朦的雾气,她呼吸急促地想捕捉这乡下的雾气,可是连雾气也没能捉住。当时她就 断言,这种感觉今生此世恐怕不会再有了。 见到男人,韩洁茹常常是拿张小伟来比较。 为了保密,金欢并没有将钟涛姐姐钟霞出事的噩耗告知自己的父母。她此时最 大的心愿就是替钟涛分担一份痛苦。钟涛的痛苦是因为他失去了亲人。钟涛的躲避 是出自对她的爱,他不愿意看见快快乐乐的金欢在即将成为新娘的日子里悲伤。 “钟涛,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金欢默默地呼唤着。她心神不定,是那么渴望 见他,不然自己会在这种情绪里死掉了。 金欢从床上爬起来,赤裸着小脚,打开红色窗帘,张望着楼下的花园。花园里 的石凳上,出现钟涛弹吉他的身影。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刚才是错觉吗?一个模 糊的影子,好亲近,好遥远,思恋的路总是那么漫长。她惊惧中屏息静思,有谁在 耳边说话吗?是谁?是钟涛?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急迫,那样的无助,像是来自地狱 里的哀声:“欢欢,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我要跟姐姐走了!”金欢张大眼睛巡视着, 惶恐地回应着:“钟涛,别怕,我来了!我来了!”她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毯上。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窗外的花园上空,有一道彩虹静静悬挂着。太阳慢慢将这道 彩虹融化。 金欢不知道钟霞的住所,她是刚刚搬的家。她询问蔡翔,蔡翔更是对钟涛忠心 耿耿,所以,金欢只能自己去寻找。在第三天的时候,金欢自己摸到了钟霞家的地 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