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天门口 二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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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柠总算醒悟过来。她将脚上的鞋脱掉跳进水凼,边捡糍粑边说:“搞暴动的人也是人,又不是野兽,有什么好怕的。” 杨桃蹲在水凼里,双膝顶着胸口,动作迟缓地捡着糍粑,一个字也不再说。这时,去杂货店买缸的伙计回来了。伙计将新缸放下来,想着要讨好主人,气喘吁吁地责骂街上那些幸灾乐祸的人:“我讨厌落井下石的人,早知道那些人的德性,就不会说家里的缸破了,让那 些异想天开的家伙找不到做梦的枕头。”伙计越说越气愤,既然那些人将一只缸同家业兴亡联系得那样紧,“过两天,我要到街上散布,就说夜壶破了,将他们的黄粱美梦淋上一壶尿。”伙计的话被雪大爹打断了。他厉声斥责伙计,说落井下石一词,用得不合时宜:“别人有没有下石,雪家无法干涉,也不想干涉,可雪家还没有落井,也不会落井。”雪大爹说得越凶,家里的气氛越是低沉。已经捡起全部糍粑的杨桃,不声不响地拿来一块洗碗用的丝瓜瓤,细心地将新缸擦洗干净,将糍粑放进去。做完这些后,杨桃邀上一个伙计,去小教堂附近的古井打水。正要出门,雪大爹在身后吼起来:“夏天还没到,用白雀园的井水泡糍粑就可以!这么早就用古井里的水,会让外人觉得雪家又在摆阔!”杨桃还是没有开口。伙计解释说,往年家里就是这样,赶早用古井里的水,糍粑的味道才有保证。雪大爹脱口说道:“往年是往年,今日是今日。往年谁不嫌硝狗皮的人满身狗屎臭,今日哩,不但人不臭,就连狗屎也香起来了。” 狠话说完,雪大爹镇静下来,又后悔地让杨桃他们依然照着往日的习惯去做。 天黑后,杨桃掇上一盆热水进了雪大爹的屋。 雪大爹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被杨桃伺候得极舒服时,歪在躺椅上的雪大爹自言自语:“那一年买你时,一块银元就可以,为什么我要多给八块?是雪大奶认为你有富贵相,打算等你成人之后给我当个偏房。都是阿彩闹的,弄得大家都没心情考虑这事,到如今更是既无心又无力了。就看能否熬过眼前这一关。”雪大爹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日子进入险境后,他才想到男人本该有更多的享乐,说出来的话也不再是平静如水。“昨日你在厨房里洗澡时,我在门外看过你的身子。往日也曾有过这样的机会,我都回避了。这一次我不想再回避了。”雪大爹紧接着长叹一声,“你的小模样真的长得很好,还能让我心动。那对乳房,简直就是两朵要开没开的牡丹。还有小肚子下面那团黑黑的隐私,活像我一贯画起来得心应手的墨菊。看到你开花的样子,我这心里死过的那些东西又活了起来。这一阵潮气太重,水墨上了宣纸后不听使唤,老爱自作主张地乱跑,不适合画画。只要能熬过这一阵,天气干爽了,一定让你脱了衣服坐在书屋,照着你的样子重画几副牡丹和墨菊。”雪大爹像做梦一样说了很多。杨桃低着头一声不吭。此时此刻,雪大爹又想到了茂记绸布店的王老板。“那个王老板,如此贪恋圆婊子,当初我还小看他,到了这个地步再想,他是代表着天下所有男人。就是说书的董先生,也不过如此。看上去董先生有些不食天门口的人间烟火,别人说他有见花谢的病,我是不信的。董重里只是在等一个人,一旦等到合适的女人,只怕连杭家男人都会相形见绌。”雪大爹一连三次说自己可能没机会享受杨桃。第四次说时,雪大爹开始做出纠正,说自己过于乐观,事实上,享受杨桃的可能性早已不复存了。除了嘴巴,雪大爹身上没有一处地方发生针对女人的动静。雪大爹最后说:“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原因只有一个,说这些话的人已经死了!就算有人要用我的人头祭旗,也没有太多的威风可长。面对一具行尸走肉,越是逞凶显狠,越像呆头呆脑的蛆虫。”雪大爹似乎是在安排后事,他要杨桃早做准备,“与其白白等着傅朗西他们来打我们家的土豪,将你分给那种八辈子没有女人理睬的男人,不如主动嫁给董先生。小东西雪柠,从梅外婆那里学得一句话,一天到晚都在说,这个是那个的福音,那个是这个的福音。依我看,你就是董重里的福音。我注意过,董重里一看到你,眼睛就变得特别亮。在所有闹暴动的人当中,他是最值得你嫁的。雪家家底还在,这时候出嫁,我还可以送一份厚礼给你。” 自始至终都是雪大爹独自说话。 雪大爹说话时,杨桃用手掌在他身上拍了又拍,又用拳头捶了又捶,再用手指掐了又掐。最后才将嘴巴张开。男人的脚太大,咬起来有太多的不方便。杨桃小心翼翼地咬了一阵,雪大爹也不说话了,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全是惬意的哼哼声。快活的雪大爹又想到了董重里,他将哼哼声停下来,认真地提醒杨桃记着自己的话,等到如愿嫁给董重里后,一定要像今日这样伺候他,让他幸福得不再幻想暴动,也不再幻想革命。杨桃还是不说话,只有咬在雪大爹脚上的两排牙齿发出肉肉的声音。尽情享受着的雪大爹哼得越来越急,杨桃的嘴也张得越来越大。快活到极点的雪大爹突然一蹬腿,猝不及防的杨桃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雪大爹霍地从躺椅上跳起来,七手八脚地扒开杨桃的衣服,将一张老脸藏在那对乳房中间。杨桃一声也没叫。是雪大爹自己声张起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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