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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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倒挺大,仍不看她。 “那,我去铺炕吧?” 乔乔的声音还是那么小。 “去铺吧。铺好,就脱了鞋上炕,连袜子也脱了。我接着要烧水。一会儿你烫烫脚,那样睡觉才舒服。” 乔祺的话,听来仍那么的像兄像父又有点儿像一位母亲。 乔乔轻轻地“嗯”了一声,默默转身进屋去了。 乔祺先在灶间自己洗罢了脚,然后才端着一盆热水进屋。 他见乔乔已将炕铺好了。乔乔她将两条褥子铺得紧连在一起,之间未隔半寸席。她正趴在自己被窝里看《宋词三百首》。那是她上中学以后,乔祺为她买的。她去美国之前,怎么找也没找到。因为乔祺将它藏起来了,要留做纪念。 他将水盆放在炕前,瞧着她说:“乔乔,趁水热,泡脚。” 乔乔又温情地“嗯”了一声。 她撩开半边被子,乖乖地坐在了炕沿,将两条腿垂落下来。她已将衣服脱得仅剩上身那一件紫色的无袖无领的内衫了。她的双腿赤裸着,大腿小腿匀称好看,白皙得晃乔祺的眼。 乔祺嗔怪道:“看你都这样了,自己还怎么洗啊,我给你洗吧!” 说着,就将乔乔的两只小脚丫按在水盆里了。 乔乔叫道:“烫!” 乔祺按住她的两只小脚丫说:“别动,乖点儿。不至于那么烫。” 于是乔乔的两只小脚丫老实了,任凭乔祺轻轻地洗它们。 乔祺去倒了水再回到屋里,乔乔已重新趴在被窝里了。 他说:“乔乔,那些宋词你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别看了,我要关灯了。” 乔乔第三次“嗯”了一声。她听话地将《宋词三百首》塞在枕下,仰躺着了。 当乔祺关了灯,也躺在被窝里后,他轻轻叫她:“乔乔……” 她答道:“嗯?” 他说:“过来……” 几秒钟后,她却坐了起来,打算脱去她上身那一件小衫。 他制止道:“别……” 她就停止了,在半明半暗中,她坐着的身影扭头看他。 而他,抓住她的一只手,轻轻一拽,乔乔便顺势钻入了他的被窝。 他也将嘴凑近她的耳朵,无限温存地说:“被窝外还是不如被窝里暖和,我怕你冻着……” 他就在被窝里替她除去了那件小内衫;而她,默默配合得十分情愿。 他的头脑之中已再无它想,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和他的乔乔做爱。他要使他的乔乔享受到做爱的销魂滋味儿。他自己也要。他们,他和他的乔乔,从心灵到肉体,都要水乳交融。这念头非常强烈,但并不是如饥似渴的那一种,而是温存有加惜花怜玉的那一种。乔祺这一个男人,那时刻心柔似水情柔似水。仿佛连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塘暖水,能给予乔乔这一条小白体鱼儿幸福感觉的一塘暖水…… 他将她搂抱在自己怀里。如同一条长出手臂的大海豚,搂抱着自己的小海豚。而乔乔,她又像一条体形多么瘦溜多么美妙的小海豚啊!不,宛如一个小美人鱼! 这是一种年轻的生命的奇迹现象,是那么的异乎寻常,那么的不可思议!当它被美国的医院的权威医生断定只能再活半年多了,当三个多月过去了只剩不到两月了,它竟还是那么的美好!它的肌肤竟还是那么的柔润、细腻,富有弹性而又白嫩。仿佛它的内脏和身躯实际上分成为互无联系的两部分似的;而受到癌魔侵害的,仅仅是内脏那一部分。它的身躯部分,又似乎一直被一种信念所营养着才会如此,那信念就是爱。就是被叫做性爱的那一种爱。它似乎只有在尽情地享受到了它所期望所渴望的事情带给了它无限的欢愉以后,才会听凭命运的发落。而在此之前,它将仍会靠了信念奇迹般地保持着柔润、细腻、富有弹性而又白嫩的状态。 是的,正是这样。乔祺他搂抱在怀里的乔乔的身体,正是这样的一个娇小美好的身体。 他柔声说道:“乔乔,我的乔乔,我从没对你说过‘我的乔乔’这句话是吗?你小时候我也没对你这么说过是吗?……” 乔乔偎在他怀里小声说:“是的……” 她的双手合在一起,像是一种祈祷的手势,这使他们的身体不能很亲密地紧贴在一起。 乔祺又说:“从现在起,我要叫你‘我的乔乔’了,你乐意听我这样叫你吗?” 乔乔在他怀里点头道:“乐意……” 乔祺更加温柔地说:“我的乔乔,你知道吗?对于你,那会有些疼……” 乔乔仍小声说:“知道……我不怕疼……我想要……就是想要……” …… 当乔祺被一股微烟熏醒后,天已蒙蒙亮了。白底蓝花的窗帘,已变得透明了。屋里,已能看清东西了。 他发现乔乔不在被窝里了,奇怪地叫了一声:“乔乔……” “我在这儿……” 他一翻身,见乔乔赤身披着他的羽绒服,正蹲在炕洞前烧她写给他的那些信。 “乔乔,你这是干什么?……” 他吃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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