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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当他扶老单坐进他那辆停在楼门口的三轮摩托车的挎斗里时,借着路灯他看到老单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一滴清泪。
  “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老单铁青着脸,声音嘶哑说。“昨晚发生的那件事,下面的同志已经向我们汇报了。我们很重视,已立了案,我亲自抓这件案子的侦破。”带着刑事技术人员来到医院的当地分局的一个副局长说。他在一次会议上和单立人有一面之交,因而讲话加倍地客气,并由衷地流露出同情。“我实在不愿采取这种对您身心健康极为不利的步骤,但问题很复杂,很棘手,我们又不得不如此,这几乎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我个人而言,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解除您的嫌疑!”“不必有什么顾虑,按常规办吧。”
  分局长点点头,示意技术人员趋前采样。他自己走出病房,抽了一支烟,估计里面事毕,飞推门进来。单立人躺在床上,倍显衰弱和疲惫。“我将尽快把检验结果通知您,您好好休息吧,需要什么营养品我叫人去给你买。”
  “不,我立刻出院。”单立人强打精神坐起来,挣扎着下床,“我没事,大夫检查过了,除了轻微脑震荡没有其它内伤。”
  “也好。”分局长略为斟酌了一会儿,表示同意,“我在市局招待所给你要个房间,旅馆就不要再去住了,房间我派人给你退掉,这样也方便,安全些。您此次来是来参观我们省厅办的反走私文物展览吗?”
  “是的。”“为什么要自己找地方住,不来找我们?应该来找包,住在我们自己的招待所里就决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一念之差。”单立人叹气,“怕惊动你们。”
  “同志之间谈什么惊动,我们去你们那里不是也受到过你们很好的照顾?您太见外了。”
  “我没想到我已经这么脆弱、不堪一击。”
  分局长用自己的车把单立人载到市局招待所,安顿好后,向他告辞:“我先回去,下午再来看您,您想干什么都可以,您的行动自由不受限制。”“谢谢,这里要长途电话方便吗?”
  “昨夜值班的同志已经给您局里打了电话,他们要我们保护好您,并说今天就派人乘飞机赶来。”
  “谢谢,没什么要求了。”
  “噢,我建议您还是照常去参观那个展览”,分局长出门前回头说,“我去看过,办得挺不错,你能看到一些真正的国宝……如果您身体允许的话。”
  一架身短粗的中型波音737客机在空中缓缓下降,轮子接触到地面后,已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舷梯车飞快地开了过去,机舱门打开,一个穿天蓝制服的空中小姐出现在舱门口,她闪到一边,黑鸦鸦的旅客鱼贯而出,人流中,穿着一身警服的曲强提着皮包挪动着步子。
  下了航梯,曲强迈开大步疾行,超过了所有人,第一个走出机场出口”,他招手叫来一辆计程车打开牢门坐进去,计程车按照他的吩咐驶上快车道,高速向城里开去。
  古老的城墙,巍峨的宝塔,熙攘的街市人群从车窗一一闪过,曲强无心浏览,只是注视着前方,寻找着市局招待所的大楼。计程车左拐右拐最后住在一幢灰色、不显眼的大楼前。曲强付了车费钻出来,连走带跑地上台阶进了楼,他向服务台后面的服务员询问。日光已斜,单立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室内最后的一道线里,脸上半明半暗。敲门声“笃笃”响起,单立人似从沉思中惊醒:“进来。”门被推开了,曲强微笑着一步跨进屋里。
  “你来了,小曲,太好了。”
  曲强握着单立人的手笑着说:“我一听说你在外地出了事,立刻向领导要求派我来。怎么啦?老头子,被人陷害了?”
  “别提了,”老单松开手叹口气,“狼狈不堪。我这把岁数了。倒做了花前死的风流鬼,惨不忍睹。”
  “嫌疑还没解除?”“正在等检验结果——你知道是什么检验,强我所难。”
  曲强嘿嘿乐:“您就锻炼回身体吧。”
  “你来了正好给我做个伴。”老单自顾自地说,“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不要另找地方了,就在我这儿住,正好空—张床。”“我来的时候,局长找我谈了,局长的意思是一旦您的嫌疑排除,就尽快和您一道回去。”
  “尽快回去?不,”老单一摆手,“我不走,这件事没搞清楚前我不回去,我还没被人这么搞过!”老单发了脾气。
  “我也这么想,”曲强说,“事情既然搞到咱们头上,那也该看作案的那个小子要倒霉。”
  “检验结论出来了。”走得气喘吁吁的分局长一进屋就大声说,“不是您,您没事了,解脱了,可以回去了。”
  他看到老单身旁的曲强,表示欢迎地伸出手和曲强握了握。“你是来接老单的?刚到?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老单受了委屈,我们的心里很不安,回去代我向你们领导致歉。你们打算坐火车还是乘飞机回去?还是乘飞机吧,老单身体没有恢复,飞机快,火东晃哩晃荡受罪。”
  “我暂时还不想马上走。”老单说。
  “放心吧,”分局长带着种很能洞悉他人心理的口气说,“这件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会把那个坏小子抓住,我已下令调查住在五层的全体房客,必要的话,我要采集其中所有男子的精液。”一个瘦高个的侦查员在旅客服务台翻着旅客登记簿,翻完苦恼地抬头问那个盛气凌人、倨坐一旁的胖女服务员:
  “怎么你们五层住的都是新婚夫妇?”
  “那还有错。”女服务员爱搭不理说,“我们五层的单间就是专门为了租给旅行结婚的人住的,要不是你们那个当官的说他身上有文件,我还不给他开五层的房间呢。人家新郎打他不是没道理,五层就他一个单身人,尽管老点。”
  侦查员没理会女服务员话中夹着的骨头,问女服务员:
  “这些人没有退房走的吧?”
  “不是你们局长下令不许人家走的吗?现在五楼都闹翻天了,人家都吵着不交房费,要是他们真都不交了,你们公安局替他们交吗?”“我们不管,我们管得着吗?”
  “我就猜到你们不会管,最后损失还得由我们旅馆兜着,扣我们的奖金。”“这话你跟我们局长说去,跟我说没用,现在你带我到五楼去,我去看看那些新结的鸳鸯们。”
  “你别以为我不敢当着你们头儿说,“女服务员从椅子上站起来拎着叮当作响的大串钥匙一扭一扭走在侧面,“我谁也不怕。”还没到五楼上一片喧嚣吵闹声,女服务员和瘦高个侦查员加快了脚步。五楼走廊里,愤怒的新郎新娘们正围着旅馆经理倾泄火气。“凭什么把人扣住不让走?我们又不会是强奸犯。”
  “你们这是旅馆还是监狱?宪法上哪教规定了你们可以限制公民人身自由?”“我们已经买了今天的火车票,再耽搁就超假了。”
  “静一静,静一静同志们。”旅馆经理声嘶力端又无可奈何地央告大家,”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我很理解。并不是我扣住你们不让走,而是公安局有命令,案情没调查清楚前暂时不让你们离开,我也没办法……”
  他一扭脸看见刚上来的女服务员和侦查员,马上说:“这不公安局的同志来了,你们有什么意见跟他说吧。”
  他掏出手帕擦擦汗,挤出人群溜了,那些人一下又把侦查员围上。“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抓着的给放了,反倒把我们给扣住不让走。”“我们要集体去检察院告你们践踏人权。”
  “吵什么吵什么?”瘦高个侦查员对付这种局面很有经验,他拨拉开站得离他过近的人,声调不高却很强硬地说:“不让你们走是有道理的,因为昨晚发生了一件案子,而这个案子是你们住在五楼的人中的一个干的,你们自己说,能放你们走吗?”“可这个案子不会是我们这些人干的。”人群中一个勇青年说,“我们都是自带老婆的,而且晚夜都是跟老婆住在一起,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去顺手牵羊搞别人老婆。”
  “同志同志,”一个模样忠厚,瘦小枯干的男青年悄悄拉侦查员袖子,指着旁边一个粗陋的女人,“我和我爱人火车票都买好了,今天要回去,她可以给我作证,我昨晚一直规规矩矩睡在她身边,你就放我走吧。”
  “我也可以给我丈夫作证,”一漂亮俗气的女人走向前指着一个脸色蜡黄的男青年对侦查员说,“他昨晚十点以后就睡得象死人一样,“我怎么拨弄他他也不醒,一直睡到早晨,连夜里外面吵架打架那么大动静他也不知道,一切经过还都是听我讲的。”“我也可以给我丈夫作证。”
  “我也可以给我丈夫作证。”
  女青年们纷纷拥上前,竞相向侦查员述说。
  “不要吵了,谁作证也没用,都许不走!”侦查员被一片吱吱喳喳吵得耳朵都快聋了,女青年们看望地沉寂下来后,他缓和了语气说:“你们要想早走,唯一的办法就是配合我们调查,尽快查出作案者。现在都各回各的房间里去,待会儿我要逐个向你们了解情况。”走廊上聚集的人们逐渐散去、骂骂咧咧、小声嘟嚷地回到各自房间。侦查员吁了口气。发觉走廊上只剩下他独自一个,那个胖胖的女服务员不知什么时候没影了。
  楼梯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分局长带着几个警察走上来。“怎么样?调查出什么眉目了吗?”
  瘦高个侦查员摘下帽子,抚抚头发,又戴上:“事情麻烦了。”“怎么呢?”分局长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诧异地问。
  “这楼上的房客没有一个单身男人,除了咱们那位首长,全是新婚夫妇。”“全他妈是新婚夫妇?”分局长难从置信地问。“你仔细调查过了?”“我翻过旅客登记簿,刚才又在这儿和他们全体见了面,亲眼看着他们分成一对对进了各自的房间,确实是偶数。”
  “你下去一趟帮我把旅客登记簿和那个女胖子找来。”分局长吩咐身边的一警察,又问瘦高个侦查员:“你检查过他们的证件了来吗?有没有鱼目混珠的?”
  “我正要去检查。”“好,我们一起去。”民警们一齐向501号房间走去。
  民警们连续检查了三个房间的新婚夫妇的证件,一无所获,三对男女的个人证件和结婚证毫无破绽。走到507房间门前,分局长推门没推开,瘦高个侦查员提醒他:
  “这是那位首长的房间。”
  “噢。”分局长环顾四周比较了一下这个房间的位置,向下一个房间走去:“这该是那对受害的夫妇的房了吧?”
  “正是。”瘦高侦查员忙说。”
  “进去看看。”分局长率先推开了房门,正立在窗前抽烟的刘志彬倏地转过身,蒙着脸躺在床上的白丽见状也从床上坐起,看得出,她又哭过,眼睛又红又肿,泪水汪汪。
  “嗯,这是我们分局长。”瘦高侦查员向他们介绍,“来看你们。”“分局长请坐,”白丽从床上下来强打精神张罗,“也没什么招待你的。”“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好。”分局长在床边坐下,“你们怎么样?还好吧?”白丽苦笑了一下:“我们就想早点知道调查结果。”
  “这个,”分局长哦吟片刻,“一旦有了结果会马上告诉你们的。”“那个老头你们放?”刘志彬语气生硬地问。
  分局长抬头仰望他:“传得这么快,我们还没告诉你们你们就知道了?放了,排除嫌疑了,检验结果证明不是他。”
  “哼。”刘志彬哼了一声,扭头继续看窗外的天空。
  分局长看了他一眼,跟白丽说:
  “我看了你的陈述记录,有几个问题还想问问你,噢,你不要紧张,这个不是正式询问,不作记录,随便问问。”
  分局长找瘦高侦查员要了根烟,在他手里点着,吐出浓浓的一口:“你当时没有看到那个流氓的脸?”
  “是的。”“可是你在和他接触时有没有获得什么大概的印象?能不能描述他的粗略轮廓?譬如身高、体重……这个应该有个大致感受。还有年龄,我们知道年轻人和上了年纪的人在皮肤的光滑度和力量的使用上有很大差别——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白丽说,“虽然我极不情愿再回忆这些细节。”
  “可它们还不是老在你脑子过电影,一遍又一遍。”
  “我想他是个年轻人,身强体壮,个头在中等以上。”
  “谢谢。第二个问题是:你对你究竟走进哪个房间有没有大体方位?譬如是在你们这排房间里还是对面那排房间,你认为那间房子离你们这间房子大约有多远?我想你不至走到另一头去。”“这个我可说不上,我也认为不该差得很远,实际上当时我是认为自己一点没差,走进的正是自己的房间。”
  “我对你们这一套繁琐的盘问腻透了。”刘志彬忽然转过身爆发说,“说了半天还是等于什么也没说。你们要是实在找不着那个流氓就算了,用不着装模作样在细枝末节上转来转去好象挺认真。”“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这番话理解成你不想再把事情搞清楚了?”分局长问刘志彬。
  刘志彬一怔:“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对你们的无能和延迟感到不耐烦。要是你们短时间内破不了这个案,难道我们还要永远在这儿奉陪下去吗?”“这我就不懂了,”分局长又向瘦高侦查员要根烟,点上,美美吸了一口。“如果我不是这么面对面地看着你,光听话我还会以为你是个没有同情心、明哲保身的局外人,其他那些新郎这么说倒情有可愿。”
  白丽向刘志彬看去,刘志彬避开白丽的目光,瞪了分局长一眼,走到一边。分局长微微一笑,站起来,其他民警也刷地随之站起来。
  “告辞了。这才是开始,小伙子,以后我们还要不断叩扰你直至调查终结,会搞得你不胜其烦的耐心点吧。”
  “会很快查出作案者的,他跑不到哪儿去。”
  瘦高个侦查员也回头补了一句,脚跟脚地跟着他的局长走出去。走廊上,分局长问瘦高侦查员:“你这烟哪儿买的?蛮好抽。”“街上到处都有,哪儿都能买到。”瘦高侦查员回答,偷偷跟那两个警察做个鬼脸。
  510房间是锁着的,分局长用力敲敲也没人来开。
  “这间房子的人呢?”“这间房子没人住。”瘦高侦查来忙回答,“这层楼只有九个房间住了人。“警察们向别的房间走去。对其余四对夫妇的检查盘问也无收获,502房间一个粗鲁的汉子还用极为不堪的语言羞辱了分局长一顿,使分局长从那个房间出来后心情十分恶劣。派去取旅客登记簿的警察从楼下上来,分局长把一肚子怒火都喷射到他头上:“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那个胖女人呢?我不是要你把她一起带来。”“她不肯来,说自己正在值班,要有什么话到她那儿去问。”这个警察为自己辩护,“我耽搁了这么长工夫,就是费尽口舌地说服她。那个胖娘们真是个铁打的,刀枪不入,说什么都白搭,我又不能硬拽她上来,万一她撒泼呢?”
  分局长气哼哼地横了这个谨小慎微的笨蛋一眼,夺过旅客登记簿看起来。忽然,他指着一处冲着瘦高侦查员叫了起来:“这个徐宝生不是住在510房间,你怎么刚才说510房间没人?”瘦高侦查员一惊,急忙把头凑上去看。分局长点着这个名字责备说:“徐宝生,男,三十岁,独自一人,正是我们要找的人,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给忽略了?”
  “噢,是这么回事,”瘦高侦查员说,“这个人我注意到了。据旅馆服务员讲,他三天前就在这儿住了,前天说是去温泉办点事,房间没有退因而登记簿上虽有他人的名字可们人这两天并不在。”“我们去服务台。”分局长领着大家疾步下楼。
  张服务员说的和瘦高侦查员讲的完全一样,分局长还不甘心。“有没有可能他在昨天夜里回来了,而你不知道?房间钥匙他手里有没有?””钥匙他手里是有,但决不可能他回来我没看见。他从门厅走过我肯定会看见,昨晚关门前我一直坐在这里,眼睛瞪得比包子还大,就是一只猫溜过我也会看见,我工作时一向是负责的。我记得很清楚,昨晚最后一个回来的人是你们那个同志。”分局长无话可说,出了门绕到楼后,仰头望五层楼的高度,在草丛里东嗅嗅西踩踩。
  “我认为他不会从窗户爬进爬出的。”瘦高侦查员小心翼翼地发表看法,“他难道会事先知道一定要有个女人在昨夜走错房间钻进他被窝?再说这也太不容易了,这么高,弄不好掉下来就会有生命危险,我想不出现在还有哪个年轻人会冒这么大风险占那么个小便宜。”
  分局长冷漠地凝视着瘦高侦查员,直看得他不自在起来,把眼睛移向别处。“依你说,这件案子就没有作案者了。既然所有人都是清白的,那些花花液体怎么解释?”
  “我没有说这件案子是无中生有,我只是说不可能是这个人,或者说怀疑他没根据。”
  “那就只剩下那些新郎了。”分局长众草丛里走出来,跺跺脚。“作案者只能从他们中间去找。你们俩有什么看法?怎么光听不说话,没带嘴巴来?”分局长问那两个跟在他身后的警察。“我同意您的看法。”一个粉嫩得象个姑娘的年轻警察缅腆地说。“只有再查那七个新郎了,他们之中必有一个人对您说了假话,那七个新娘中也必有一个作了伪证。”
  “怎么才能判断出他们中谁说了假话,作了伪证?”分局长启发地问这个小警察。
  小警察窜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很简单嘛,”分局长笑眯眯地说,“用科学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对他们全体进行精液检查。”
  分局长转向瘦高侦查员:“这个工作就交给你去做了,我过会儿给你派来技术人员。”
  对刚才的骚乱记忆犹新的瘦高侦查员有些畏缩:
  “这是个涉及面很广,政策性很强的工作,您知道那些新郎新娘们已经很不满了,再对他们宣布这个措施,我怕他们炸了窝,我控制不住局面。是不是您亲自出马好一点?”
  “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分局长满意地审视着瘦高侦查员,“你一定能干好,老同志了嘛。要多做说服解释工作,我还可以给你多派几个来。”
  “我想我还是不行,群众更相信领导。”
  “不要推了,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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