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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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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额图靠在炕上,闭着眼睛抽水烟袋。高士奇垂手站着,望望前面的炕,索额图却并没有叫他坐的意思。他只好站着,说:“皇上高深莫测,士奇摸不准他老人家的心思。” 索额图仍闭着眼睛,问:“士奇?士奇是个什么劳什子?” 高士奇忙低头道:“士奇就是奴才,奴才说话不该如此放肆!” 索额图睁开眼睛骂道:“你在皇上面前可以口口声声自称士奇,在老夫这里你就是奴才!狗奴才,放你在皇上身边,就是叫你当个耳目。老夫要你何用!” 高士奇忙跪下,道:“奴才不中用,让主子失望了!” 索额图拍着几案斥骂道:“滚,狗奴才!” 高士奇回到家里,气呼呼地拍桌打椅。使女递上茶来,却叫他反手打掉了。侍女吓得文气不敢出,忙跪下去请罪。 高士奇厉声喝道:“滚,狗奴才!” 侍女吓得退了出去。高夫人道:“老爷,您千万别气坏了!老爷,我就不明白,您连皇上都不怕,为什么怕索额图?” 高士奇咬牙道:“说过多少次了你还不明白,皇上不会随便就杀了我,索额图可以随便搬掉我的脑袋!” 高夫人道:“索额图哪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高士奇说:“索额图是个莽夫!以索额图的出身,他杀掉我,皇上是不会叫他赔命的。” 高夫人说:“既然如此,咱趁皇上现在宠信你,不如早早把索额图往死里参!” 高士奇摇头道:“妇人之见!咱们这皇上呀,看起来好像是爱听谏言,其实凡事都自有主张。只有等他人家真想拿掉索额图的时候,我再火上加油,方才有用。” 高夫人哭了起来,说:“怕就怕没等到那日,您就被索额图杀掉了!” 高士奇听了夫人这话,拍桌大叫:“索额图,我迟早有一日要食其肉,寝其皮!” 徐乾学从户部衙门出来,正要往乾清宫去,碰上了高士奇。两人见了礼,并肩而行。高士奇悄声儿问道:“徐大人,咱皇上怎么突然起用索额图?” 徐乾学笑道:“高大人入值南书房日子比我长多了,您看不出来,我怎么看得出来?” 高士奇说:“徐大人不必谦虚,您入值南书房后连连擢升,做了刑部尚书又做户部尚书。为什么?您脑子比我好使,皇上宠信您!” 徐乾学谦虚道:“哪里哪里!既然高大人信得过,我不妨瞎猜。我想,明相国要失宠了。” 高士奇问道:“难道皇上想搬掉明珠,重新重用索额图?” 徐乾学不语,只是点头。 高士奇恨恨道:“我倒宁愿明相国当权!” 徐乾学笑道:“高大人此话,非丈夫之志也!” 高士奇歪头望了徐乾学半日,问:“徐大人有何打算?” 徐乾学悄声儿说:“既不能让明珠继续把持朝政,又不能让索额图飞扬跋扈。” 高士奇问道:“那我们听谁的?” 徐乾学摇头笑笑,叹息起来。 高士奇知道徐乾学肚里还有话,便问:“请徐大人指教!” 徐乾学道:“你我取而代之!” 高士奇怔了会儿,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唉,士奇真是惭愧!我殿前行走二十多年,蒙皇上宠信,得了些蝇头小利,就沾沾自喜。真是没出息!” 徐乾学说:“只要你我同心,珠联璧合,一定能够把皇上侍候得好好的!” 高士奇点头道:“好,我跟徐大人一块儿,好好的侍候皇上!” 徐乾学说:“对付明珠和索额图,不可操之太急,应静观情势,相机而行。眼下要紧的是不能让一个人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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