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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玫文集 驴子的温暖 作者：赵玫 海拔7200英尺高度上的圣菲，是美国西南部新墨西哥州的州府。这座城市和我 国的西藏是姊妹城市，因为它也一如西藏那么神奇，传说在这片高原上的印第安人 和西藏高原的藏胞们，是有着血缘联系的。 圣菲是建筑在洛基山脉崇山峻岭之上的一座古拙而美丽的城市，据说也是美国 最早的城市之一。因为在高原之上，所以所有的景观都是极为奇特的。在一望无际 的荒原上，远远近近都是那种可以任由狂风卷挟的低矮的植物。开阔的视野，蓝极 了的天空，还有白云，茫茫地清澈如洗。刺骨的寒冷会无情透彻你的肌肤。这就是 美国印第安人生活的地方，他们离天空很近的家园。 刚下飞机，负责我们圣菲行程的罗夫特先生便急匆匆地带我们去看一个地方。 那时已是很深的黄昏，罗夫特先生加足了马力。那是洛基山支脉上的一片山峰。那 山在黄昏时分被斜阳照耀着的时候，便会是一片血红。那山环绕着圣菲。于是圣菲 的人称那片落日的壮丽景象为“基督的血”。“基督的血”，多么令人震撼。那罪 恶和苦难的最神圣的诗意象征。我从此记住了这个对我来说充满宗教色彩的意象。 圣菲是我所走过的美国城市中最有特点的一个。城市中所有的建筑，无论大小， 都是按照印第安人房屋的结构建造的。黄泥抹成的土墙，石头砌起的墙垛，木制的 门窗，木梁一根根从土墙中伸出，古朴得仿佛是原始的遗迹。走进这样的建筑中， 你甚至会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合适。就是我们所下榻的希尔顿酒店，也是一色的 黄泥巴建成，典型的印第安风格。大厅的壁炉里燃烧着真正的木头（美国的很多房 子至今保留着欧式壁炉，但只是作为装饰而已，已经没有人真正烧木材，真正要靠 壁炉取暖了），火焰跳跃着动人的温暖。壁炉上粗糙的木台上，摆放着印第安人烧 制的精美的陶罐。一丛丛高原的干草，典雅而朴实。还有一串串火红的辣椒，橙黄 的南瓜，以及高原沙漠中才有的那种巨大的仙人掌。然后是印第安图案的编织物装 饰着所有的座椅、沙发和墙壁。你坐在希尔顿酒店的大厅里，就仿佛是坐在印第安 部落首领的帐篷中。客房的天花板上也裸露着粗大的木梁，而床的靠背也是用高原 上生长的那种红柳的枝条做成的。电视中的第六频道，一天24小时始终在不停播放 着关于圣菲的短片。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你，圣菲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 不仅圣菲的建筑风格只能是印第安式的，圣菲还有另一个规定，那就是政府在 每年征收的税款中，必须拿出百分之九用于城市雕塑。于是圣菲这座城市看上去才 会更像一个展览馆，无论你走到哪儿，举目皆见各种用青铜、石头或者木头制作的 城市雕塑。就是希尔顿饭店对面的墙角，也昼夜站着一只青铜雕塑的驮着木柴的驴 子。因为圣菲要用驴子从山上运下来的木柴取暖，所以圣菲人对驴子满怀了感情和 敬意。在他们看来，驴子就意味着圣菲的温暖。 |